一消毒水的味道和血腥味混在一起，是我这末世三年里闻过最熟悉的气味。我叫林薇，

一个在丧尸堆里摸爬滚打了三年的普通女人。我身边这个眉眼深邃，

正小心翼翼地用最后一点酒精棉为我擦拭伤口的男人，是我的男朋友，陈旭。

我们在一起五年了，三年末世，两年和平。他曾在我耳边无数次许诺，会爱我，保护我，

直到我们一起变成白发苍苍的老人，或者变成毫无知觉的丧尸。我相信了。

尤其是在这个***的末世里，信任和爱，是比水和食物更稀缺的奢侈品。

“嘶……”酒精触碰到我手臂上那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我还是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气。

“弄疼你了？”陈旭立刻停下动作，抬头看我，眼里的心疼满得几乎要溢出来，“再忍一下，

薇薇，必须清理干净，不然感染就麻烦了。”我看着他，扯出一个虚弱的笑容：“没事，

你继续。这点疼算什么，比起被活尸啃一口，简直像是在天堂。”他没笑，只是抿紧了嘴唇，

手上的动作更加轻柔。我们藏身的这个废弃药店，暂时是安全的。

厚重的卷帘门被我们从里面用钢筋死死抵住，隔绝了外面游荡的活尸和它们永不疲倦的嘶吼。

角落里，传来一声微弱的压抑的啜泣。我眼角的余光瞥了过去。

苏晴正缩在一堆倾倒的货架后面，抱着膝盖，瑟瑟发抖。

她那张总是带着几分楚楚可怜的脸上，此刻挂满了泪痕。她是陈旭的青梅竹马，

末世爆发一年后，我们在一个幸存者营地里找到了她。那天，陈旭抱着骨瘦如柴的她，

哭得像个孩子。他说：“薇薇，这是晴晴，我必须照顾她。”我说：“好。”从那天起，

我们的二人世界，变成了三人行。苏晴很柔弱，柔弱到连开一罐罐头都会划伤手。

她也很善良，善良到看见一只变异的老鼠都会吓得尖叫，然后躲在陈旭身后，

说那东西太可怜了。她不像我，我的手上沾满了活尸的脑浆，

我的刀劈开过无数颗腐烂的头颅。我是陈旭的铠甲，苏晴是他的软肋。一开始，

我真的不介意。末世里，多一个同伴，多一份力量。哪怕这份力量，

只是一个需要被严密保护的“累赘”。我把她当成妹妹，

把我们搜集到的为数不多的干净衣服分给她，把更容易入口的面包留给她，

甚至在我守夜的时候，会把唯一一件厚外套盖在她身上。因为陈旭看着她时，

眼里总有藏不住的怜惜。他说：“薇薇，谢谢你。晴晴她从小就身体不好，胆子也小，

要不是我们，她肯定活不下去。”我当时是怎么回答的？我笑着说：“你的青梅，

不就是我的妹妹吗？放心吧，有我在，谁也别想伤害她。”现在想来，真是可笑。“好了。

”陈旭终于包扎好我的伤口，他撕下自己衬衫的一角，打了一个漂亮的结。“谢谢。

”我活动了一下手臂，伤口传来的剧痛让我皱了皱眉。

这一路从被活尸潮攻破的商场突围出来，我几乎是凭着一股狠劲杀在了最前面。这道伤，

就是为了替陈旭挡住一只从侧面扑来的活尸留下的。当时，

他正在……他正在拉着吓到腿软的苏晴。

“旭哥……我的腿……我的腿好像被划到了……”角落里的苏晴终于停止了哭泣，她抬起头，

泪眼婆娑地看着我们，声音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陈旭的身体猛地一僵。

他几乎是立刻就松开了我，一个箭步冲到苏晴面前，蹲下身子，急切地问：“哪里？

被什么划到了？快让我看看！”苏晴卷起裤腿，在她白皙的小腿上，有一道细长的，

大约四五厘米的血痕。看起来并不深，只是蹭破了点皮，渗出些许血珠。

“刚才……刚才跑的时候，好像被货架的铁皮刮了一下……”她一边说，一边又开始掉眼泪，

“会不会有事？我好怕……”“别怕，别怕，只是皮外伤。

”陈旭的声音是我从未听过的温柔，他小心翼翼地检查着那道小小的伤口，

仿佛在对待什么稀世珍宝。他从急救包里拿出另一块酒精棉，甚至先放在嘴边吹了吹，

才轻轻地点在苏晴的伤口上。苏晴“啊”了一声，眼泪掉得更凶了。“很疼吗？

我再轻一点……”陈旭的声音里充满了自责和疼惜。我坐在原地，静静地看着这一幕，

手臂上刚刚包扎好的伤口，似乎又开始一抽一抽地疼。不，疼的不是伤口。是心。

我清楚地记得，刚刚他给我上药的时候，虽然也很小心，但绝没有到这种如履薄冰的地步。

我看着他专注的侧脸，看着他眼里的焦急，看着苏晴顺势靠在他的肩膀上寻求安慰。

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像藤蔓一样，从我心底最阴暗的角落里滋生，缠绕，慢慢收紧。

我告诉自己，林薇，别多想。他只是觉得亏欠，毕竟苏晴是在他的保护下受伤的。他对她，

是哥哥对妹妹的责任。对，一定是这样。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那点可笑的酸涩。“陈旭，

”我开口，声音有些沙哑，“我们得计划一下接下来的路。这里的药不多，食物也几乎没有，

撑不了多久。”陈旭像是才想起我的存在，他扶着苏晴，让她靠在货架上，然后才站起身，

走回到我身边。“我知道。”他眉头紧锁，“这个城市已经彻底沦陷了，我们必须尽快离开。

我记得东边有一个军方设立的隔离区，离这里大概还有两天的路程。我们休息一下，等天黑，

活尸的视力会下降，到时候再走。”“两天？”我皱起眉，“太远了。我们的体力，

还有补给，都是问题。”“必须去。”陈旭的语气不容置喙，“隔离区有军队，有城墙，

有医生。晴晴的伤需要处理，你的也是。我们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又是为了苏晴。

我心里冷笑一声，却没有说出口。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武断了？以前，我们所有的行动计划，

都是两个人商量着来的。“好，听你的。”我低下头，掩去眼里的情绪。

他似乎察觉到了我的不对劲，蹲下来，握住我的手。他的手掌一如既往的温暖干燥，

充满了力量。“薇薇，对不起。”他低声说，“刚才，我……”“你什么？”我抬眼看他。

“我应该先保护好你的。”他看着我手臂上的伤，眼神里充满了愧疚，“我不该分心。

”我的心，因为他这句话，又软了一下。也许，真的是我多心了。我摇摇头，

反握住他的手：“说什么傻话。我们是一个团队，保护谁都是应该的。

只要我们三个都好好的，比什么都强。”他定定地看了我几秒，然后重重地点了点头，

将我拥入怀中。“薇薇，等到了隔离区，我们就结婚，好不好？”他把头埋在我的颈窝，

声音闷闷的，“等这一切都结束，我们找个安全的地方，好好过日子。”结婚。这个词，

曾经是我最深的期盼。可现在，从他嘴里说出来，我却感到一丝莫名的讽刺。

**在他的怀里，目光越过他的肩膀，看到了角落里的苏晴。她正看着我们，眼神复杂。

有嫉妒，有不甘，还有一丝……怨毒？我愣住了。那样的眼神，

绝不是一个单纯无害的小白兔该有的。可那眼神只是一闪而过，快得让我以为是自己眼花。

下一秒，她又恢复了那副柔弱可怜的样子，默默地低下了头。我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这个团队，或许从一开始，就不是我想象的那么简单。陈旭没有注意到我的异样，

他只是紧紧地抱着我，仿佛要将我揉进骨血里。“薇薇，答应我。”我闭上眼，

将脸埋在他的胸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熟悉的，让我安心的味道里，

似乎夹杂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另一个女人的香气。“好。”我说。二夜幕降临，

城市被死寂和黑暗吞噬。偶尔响起的几声活尸的嘶吼，反而让这死寂显得更加恐怖。

我们决定出发。陈旭负责开路，我断后，苏晴被我们护在中间。

这是我们三人行以来雷打不动的队形。我将一把消防斧握在手里，

另一只手拿着一把军用匕首，警惕地扫视着周围每一处可能藏着危险的角落。

手臂上的伤口在移动中被牵扯，传来阵阵钝痛，但我早已习惯。痛觉，是活着的证明。

苏晴大概是真的吓坏了，一路上都死死地抓着陈旭的胳膊，整个人几乎都挂在他身上。

陈旭一边要警戒，一边要拖着她，速度自然快不起来。“晴晴，你自己走，别拉着我。

”陈旭的声音有些无奈。“我怕……”苏晴的声音带着哭腔，“旭哥，我腿疼，

走不动……”“我背你。”陈旭几乎是脱口而出。“不行！”我立刻出声反对，

语气有些冷硬，“陈旭，你疯了吗？背着她，你的行动会严重受限，万一遇到尸群，

我们三个都得玩完！”陈旭的脚步顿住了。他回头看我，

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悦：“那你说怎么办？把她扔在这里？”“我没这么说。

”我迎上他的目光，毫不退让，“苏晴，你自己能走。你的腿只是皮外伤，不是断了。

现在是逃命，不是郊游，收起你的娇气！”这是我第一次用这么严厉的语气和苏晴说话。

苏晴的眼圈立刻就红了，她委屈地看着陈旭，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那样子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陈旭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他看着我，语气里满是责备：“薇薇，

你怎么能这么说她？她只是害怕！”“害怕？”我冷笑一声，“这里谁不害怕？我害怕，

你也害怕！但是害怕不能当饭吃，更不能救我们的命！陈旭，你清醒一点，你这样护着她，

是在害她，也是在害我们！”“我没有！”陈-旭的声音也拔高了，

“我只是……我只是不想让她出事！”“那我呢？”我指着自己手臂上的绷带，

一字一句地问，“我就可以出事吗？”空气瞬间凝固了。陈旭的脸色“唰”地一下白了。

他看着我，嘴唇动了动，却什么也说不出来。愧疚，挣扎，痛苦，种种情绪在他脸上交织。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他艰涩地开口。“你就是那个意思。”我打断他，

心口像是被堵上了一块巨石，闷得我喘不过气，“在你心里，我比她强，比她能打，

所以我可以受伤，可以冒险，可以去死。而她，苏晴，她柔弱，她无辜，

所以她必须被保护得毫发无伤，对吗？”这番话，像一把刀，不仅捅进了陈旭的心里，

也彻底撕碎了我们之间那层岌岌可危的伪装。“对不起，对不起，

都是我的错……”苏晴突然哭了起来，她松开陈旭的胳膊，一边哭一边说，“薇薇姐，

你别怪旭哥，都怪我，我是个累赘，我拖累你们了……要不，你们别管我了，

让我自生自灭吧……”她说着，竟真的转身要往黑暗的巷子里跑。“晴晴！”陈旭大惊失色，

一把将她拽了回来，紧紧地搂在怀里。“你干什么傻事！”他对着她低吼，

声音里却全是后怕和心疼，“不许说这种话！我说了会保护你，就一定会做到！”他抱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