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06-30 admin
爹娘第三次找到我,命令我替弟弟还赌债时,我将一把匕首扔在地上:「可以,一根手指头换一千两吧。」 像过去很多次一样,他们叫骂着要扑上来打我,被一旁的侍卫掐着后颈按在地上。 我微一挑眉,侍卫就十分好心地教他们磕头行礼:「要跟着说——参见贵妃娘娘。」 离开丞相府的前一晚,大少爷特意来房中见我。 我问他:「你是来见我最后一面的吗?」 他伸手抚着我的脸,无奈叹息:「小草,其实我心里是有你的。」 大少爷全名叫齐玉辰,其实,我本来该是他的通房。 一个月前,娘把我丢在丞相府,领了五十两银子,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管家把一脸不知所措的我领到齐玉辰面前,福身道:「大少爷,这小丫头是这些人里,和二姑娘长得最像的一个。」 日光晃眼,坐在高位上的人目光漠然地看过来:「既然像,那就留下吧。」 我在丞相府住了一个月,这期间,渐渐得知了他们的真实目的——齐玉辰买下我,并不是为了做他的通房,而是想让我替他的亲妹妹齐玉娴进宫,做皇上的妃子。 现在我的身份,是丞相府流落在外的三姑娘齐玉婉。 齐玉辰不喜欢我,我很清楚。 这时候说这种话,不知道又是发什么疯。 但他看起来真情流露,我也只好跟着演戏:「大少爷,小草心里也有你。」 「但如果你不去,进宫的就是玉娴了,你明白吗?」 齐玉娴自幼被全家娇宠着长大,昨日,齐玉辰送了我一条新裙子,她看着不喜欢,便拿剪子剪碎了。 她仰着下巴,冷冷地看着齐玉辰:「我不要的东西,你才能给她。」 我并不是齐玉婉,但相府的人似乎没有告诉她这件事。 在齐玉娴心中,是我抢走了她进宫的机会,所以她不喜欢我,倒也正常。 我垂下眼:「我明白。」 「不过小草,你也不用太担心,日后如果有机会,我还是会接你出来的……」 齐玉辰似乎并不擅长演这种戏,语气间透着浮夸和不自在,末了,他从怀里拿出一支玉簪,递到我手里。 「小草,如果你想我的话,就多看看这支玉簪。」 我说好,然后一出丞相府就把玉簪给扔了。 进了宫,下了马车,有人挽着我的胳膊,走了很长一段路,然后让我在床边坐下。 幽幽的冷香飘入鼻息,我坐在那里,没一会儿,听到门开了,接着脚步声渐渐近了,停在床前,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挑着我下巴。
接着,一道清冽悦耳的声音钻入耳中:「怎么不敢抬头?」
爹娘待我,自然没有待弟弟好,可他们毕竟养大了我。 娘说,镇上的许多姑娘一出生就被淹死了,他们不仅没有杀我,还给我吃穿,我应该感恩才是。 可是—— 「我其实,也想像弟弟那样,不用干活,还能吃到肉,有新衣服穿……」我小声说,「可是娘说我是姑娘,是赔钱货,不该要求那么多……」 日暮西沉,透过窗棂的光里渐渐染上一抹温暖的金红色。 谢珩动作很轻,一点点挑开我的衣襟,露出肩头还在愈合的伤口。 冰凉和轻微的疼痛一并袭来,我被这种感觉猛然拽进回忆里。 那天下午,弟弟抢了我的砍柴刀,柴火还没劈完,我着急去抢,他就一刀砍在了我肩头。 血流如注。 我痛得叫出声,刚推了他一下,娘就出现了。 她高高扬起手,重重打在我脸上,呵斥道:「小草,那是你弟弟!他才多大一点,能用多少力气,你这赔钱货,怎么这么歹毒的心思啊!」 为了惩罚我对弟弟动手,那天晚上,我没有吃饭。 「你要记住这种痛。」茫然间,我感觉到一股温热的力道握住我的手,谢珩的嗓音低低响起,「桑桑,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就算你恨他们,你想杀了他们,也没有错。」 是这样吗? 我几乎迷失在那双深邃的眼睛里,半晌没有说话。
吃过饭,谢珩也不看奏折了,说要教我认字。 他握着我的手,在纸上一笔一画地写下了我和他的名字,又问我:「桑桑还想学什么字?」 我认真地想了好一会儿:「平安健康。」 「谢珩,我希望你平安健康。」 覆在我手上的力道紧了紧,谢珩没有再说话,只是握着我的手,写下了平安健康。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下一瞬,他猛地将我推到一边,然后吐出一大口血来。 猩红的颜色在纸面铺开,模糊了那四个字。 无限的凉意和细密的痛翻滚上来,在谢珩倒下去前,我用力扶住他,转头高声道:「付公公!!」 太医来得很快,可他来时,谢珩已经昏迷过去。他躺在床上,脸色是病态的惨白,嘴唇一点血色都没有。 付公公转头看着我:「桑美人,您放松点儿,皇上会没事的。」 我才发现自己紧张得裙角都要被揉烂了。 我还没应声,太医已经诊完脉,转头严肃道:「是中毒。」 一瞬间,我呆在原地。 付公公和太医的声音顷刻间变得很遥远,像是从另一个地方传过来的,模糊不清。 「皇上之前吃了什么?取过来我看看。」 「桑美人送来的晚膳。」 「这鱼汤面中被下了鸩毒,所幸皇上用得少,中毒不深,但从前中毒后身子便一直不好,此番波折,恐怕愈发沉疴难起……」 谢珩的声音忽然破开迷雾,传进我耳中:「桑桑,你在发抖吗?」 我张了张嘴,发现自己有太多话想说,一时又不知该怎么说。 犹豫间,谢珩已经撑着床边,艰难地坐起一点,然后冲我招手:「过来。」 我走过去,付公公扶着谢珩,让他靠在床头,那双修长的手伸过来,握住我,我才发现自己的手在发抖,指尖也是冰凉的。 「桑桑,你想说什么?」 谢珩的声音很虚弱,也就一盏茶的工夫,已经与方才教我写字时有了天壤之别。 付公公盯着太医出去开药方了,房间里只剩下我和他,我咬着舌尖,好半天才吐出一句:「……对不起。 「谢珩,要不你还是把我送出宫吧。」 因为不放心谢珩中毒后的身体健康,后面几天,我干脆收拾东西住到了他宫里。 这期间,桐妃还来过一次。 我本以为她是来兴师问罪的,结果她一进门就问我:「你与皇上,要回丞相府吗?」 我点点头,她便从怀里拿出一只绣工拙劣的荷包:「那你帮本宫把这个,转交给你哥哥。」 「……齐玉辰?」 我捏着荷包,欲言又止地看着她,桐妃挑眉:「有话就说。」 「你们这算不算……算不算……」 「你想说私相授受?」桐妃冷哼一声,微微扬起下巴,「放心,你大可以把这件事告诉皇上,本宫问心无愧。」 于是出宫的马车上,我把这件事转达给了谢珩。 他看起来格外淡定:「朕知道了——桑桑是不是好奇,齐玉辰和桐妃之间有什么渊源?」 我猛点头。 谢珩笑了,伸手把我揽过去。 他好像格外喜欢抱着我,不管是坐着还是躺着。 「桐妃入宫前,曾和齐玉辰定过亲。然而齐玉娴看不惯她,时常找茬污蔑,齐玉辰总是偏帮妹妹,甚至轻信谣言,遣了媒人上门退亲。她的名声不好听,不能再嫁人,朕只能将她接进宫中封妃,但朕与桐妃始终清清白白。」 我眨眨眼睛:「谢珩,你是在跟我解释吗?」 他很坦荡地点头:「是啊,朕只怕桑桑误会。」 有种奇妙的甜从我心底泛上来,密密实实地包裹住我。 抬手贴着胸口,我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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