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风夹杂着雪吹打着窗。 屋内，云向暖看着傅擎琛 ，哑声开口：“我们离婚吧。” 她知道他想走，那不如由自己开口，亲手放他自由。 离婚那天，正月初八，天色大晴。 槐树上的积雪化水，一滴一滴的砸在地上。 云向暖站在门口，看着刚出炉还烫手的离婚证，还未痊愈的手不住发抖。 傅擎琛 瞧见，眉心微皱：“你手怎么了？” “没怎么，就是有点冷。” 云向暖语气轻松，甚至脸上还带着希淡笑意，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很疼，疼的快要喘不过气。 傅擎琛 眉心微皱，最后只是说：“我还有事，不送你了。” 云向暖点了点头：“好，开车小心。” 不知道为什么，这样的云向暖让傅擎琛 觉得有点奇怪：“你……” 但话音刚冒头，便被他自己掐断。 云向暖看着傅擎琛 离去的身影，垂眸看向手中的离婚证。 和结婚证一样的大红，可惜原本放着两人合照的内页里，如今只剩下云向暖一个人。 眼眶有些发烫。 她仰头望向天上的太阳，晃眼的日光刺的她不由自主的闭上眼，也将一切情绪都压抑回心里。 就这么站了好久，云向暖才小心翼翼的将离婚证放回包里，往宿舍走回。 风裹挟着雪的清凉拂过大地。 宿舍里依旧安静无声。 云向暖裹着毯子窝在沙发上，看着手机上密密麻麻的文字，眼泪不住的往下流。 茶几上的被泪浸湿的纸团堆叠着，映衬着她红肿的眼。 放假归来的队友凌奕阳一进来就里看到这样一幕，忙走上前：“刚过完年，你哭什么？” 云向暖抬头看向他，抽噎着回：“这小说太虐了。” 凌奕阳松了口气：“你说你平常也不哭，一看小说就哭，你就不能看点甜的？” “不一样的。” 云向暖喃声回着，视线落回到屏幕上，一片昏花。 只有这样为别人的爱情，别人的故事去哭，她才毫无负担。 毕竟生活不如意事十之八九，为自己而哭太矫情了，她……也学不会为自己哭！ 凌奕阳不知她心中所想，拎过抱枕往训练室走：“小说只是小说，成不了现实，不过要真生活在电竞文里，你说不定也是女主！” 云向暖没有说话，垂眸重新看向手机，一页一页，眼泪也再次无声的流…… 这天之后，她再没见过傅擎琛 ，只从战队其他队员口中听说他很忙。 而手机里两人的对话依旧停留在除夕夜，她唯一一条新年祝福。 转眼第五赛季春季赛开始，云向暖作为首发选手一起参赛。 这场比赛，VIC输了。 采访现场。 云向暖作为唯一一位女队员，被推上台接受惩罚。 她将缠着绷带止痛的手揣在口袋里，强忍着腕骨传来的酸痛感，尽量保持微笑。 主持人看着手卡：“接下来，我将给你手机通讯录排在第一位的联系人打电话，接通后，请说出‘我想你了’这句话。”说完就按下了拨通键。 而云向暖在听到她话的那一刹，笑容一僵。 等反应过来想要阻止，却为时已希。 电话通了，里面传来一道冷沉的男声：“有事？” 时隔多日再听到这个声音，云向暖有些恍惚。 身旁传来主持人的小声催促，她扫过身前的摄像头，最后只能将错就错的说出那句话：“我想你了。” 话出口的一瞬，云向暖大脑一片空白。 而电话那头也是一阵沉默，许久：“我们已经离婚了，别再胡言乱语。” 随后，就是冰冷的挂机声。

这话一出，全场哗然。

这时，却听身后队员小声疑问：“这个声音，怎么这么像傅擎琛 清神的？” 这场采访仓皇收场。 云向暖甚至都记不得主持人是如何圆场的。 只知道不过十几分钟的时间，VIC女队员云向暖‘隐婚已离’的消息已经窜到了热搜头条。 回宿舍的大巴车上。 云向暖一个人坐在最后排，望着窗外枯枝残叶的树，心里一团乱麻。 她不知道傅擎琛 会怎么想自己，之前那么爽快的离婚，现在又来说这种莫名其妙的话死缠烂打。 如果她是傅擎琛 ，也不会喜欢上这样的自己吧！ 云向暖自嘲自讽着，身旁座椅却突然后陷了下。 紧接着，凌奕阳的声音在旁响起：“刚刚电话里那个人是傅擎琛 吗？” 他们打电竞的，最擅长的就是听和看。 傅擎琛 作为他们战队老板，平时抬头不见低头见，自然熟悉。 他看着眼前有些单陆的女人，眸色复杂。 云向暖却没有一丝犹豫：“不是。” “那你是真的结过婚？” 云向暖看着他，很久才说：“是。” 已经露出马脚的秘密没有再隐藏的必要，她深刻明白这个道理。 得到答案，凌奕阳沉默了阵儿：“这件事挺大的，估计清神会找你聊，你好好想想该怎么说吧。” 留下这么句话，他就回到了原来的位置上。 云向暖看着椅背上方凌奕阳露出来的半个后脑勺，心里有些暖流划过。 至少还是有人关心她的。 至于傅擎琛 …… 想到男人漠然的面容，云向暖心头像压了块大石，喘不过气。 宿舍门口。 云向暖最后一个下车，刚走进客厅，就瞧见本该各自去歇息的队员，此刻都站在门口一动不动。 她疑惑走上前，就看到许久不见的傅擎琛 正坐在沙发上。 而他身边，还坐着一个女人，黑长卷发，红唇高跟，气场十足。 宋雯。 鬼使神差的，云向暖脑海里就浮现出了这个名字。 下一秒，傅擎琛 的声音响起，也证实了她的第六感：“这位是宋雯，战队新聘请的公关经理。” 紧接着，宋雯站起身：“初次见面，请多关照。” 然后，她目光落到人群中的云向暖身上：“云向暖，终于见面了，只是没想到，我回来的第一个工作就是为你公关。” 云向暖拎着装备包的手微微收紧，脸色微白。 她曾想过自己和宋雯第一次见面是什么样的。 也许是某场比赛后她拿了冠军，兴高采烈，也许是某个寻常下午，宋雯来宿舍找傅擎琛 ，甚至还想过会不会是傅擎琛 和宋雯的婚礼上！ 不管是哪一种，最起码云向暖都已经做好准备能笑着说一声祝福。 可她没想到会是这种时刻，宋雯作为一个收场人出现，为她擦屁股！ 寂静在客厅蔓延着，气氛略略有些尴尬。 但云向暖没有说话，转头看向傅擎琛 。 傅擎琛 看了她一眼：“其他人先休息，云向暖，宋雯和我来一下会议室。” 说完他转身往会议室走。 云向暖看着两人并排走着的身影，竟觉得有些般配。 这念头只是一瞬就被压下，她垂下眸，快步跟上傅擎琛 的步伐。 会议室里，空调暖风呼呼吹着。 云向暖看着坐在椅子上神色不明的傅擎琛 ，沉默了很久才开口：“清哥，今天的事很抱歉，我没想到会是这种惩罚。” 如果早知道，她一定早早的将傅擎琛 的备注改掉，一定将手机里有关他的一切删除的干干净净！ 可有钱难买早知道。 傅擎琛 没说话，倒是一旁宋雯开口：“我和司南都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但是事已至此还是要想办法解决。” “这次舆论给战队带来了很大的损失，我和司南商量了下，最后结果是解除合同，将你开除战队！” 屋内沉寂无声。 只有空调不堪重负发出一声喷鸣。 云向暖怔怔看着宋雯，放在腿上的手倏然紧攥。 她不敢置信的看向傅擎琛 。 可傅擎琛 只是沉默相待，他默认了宋雯的话。 意识到这一点，云向暖只觉得连空气都变得稀陆起来。 “我不同意。” 云向暖喉咙发紧，强逼着自己吐出一句反抗：“我不想离开VIC。” 也不想离开你。 后一句话她没说出口，却希望傅擎琛 能懂。 可他只是十指交握放在桌上，声音冷淡：“不行。” 云向暖眼睫一颤，眼眶有些发烫：“当年是你让我进战队的，你现在是要出尔反尔吗？” 就像当年求婚的人明明是他，可在结婚当天反悔写下离婚协议的也是他一样！ 傅擎琛 面无表情：“你不适合留下来。” 云向暖张了张嘴，想要反驳。 三年，她想说的话很多，但都积压在心里，以至于到现在竟无从说起。 云向暖和傅擎琛 对视着，会议室的气氛沉寂了下来。 一旁的宋雯视线在两人间打了个转，眼底闪过抹妒忌。 “云向暖，我知道你对战队感情深，念在你对战队的付出，我们也给你留些脸面，不说被开除，只说你是退役，各退一步皆大欢喜，怎么样？” 云向暖却只想笑，退一步的人是她，欢喜的人是他们。 这一刻，云向暖好像明白了什么：“傅擎琛 ，你想我走真的是因为今天的事故吗？” 傅擎琛 眉心微皱：“什么意思？” 云向暖想说：“你是为了宋雯吧，因为她来了，所以要我走。” 可这句话在嘴边打了个转，又生生吞了回去。 她从来都没办法做到质问傅擎琛 ，面对三年间漠视时不能，发现离婚协议时不能，现在被逼着离开时也不能。 云向暖鼻间有些发酸，好久才压下重新开口：“我想和宋小姐单独聊聊。” 傅擎琛 愣了下，看了眼宋雯刚要开口。 却被宋雯打断：“好。” 云向暖看着她搭在傅擎琛 肩上的手，只觉得如刺扎进眼里。 “我在外面，有事叫我。” 听着傅擎琛 对宋雯的叮嘱，云向暖甚至不敢去看那副画面，因为哪怕只是想象也知道是何等的温馨有爱。 对她而言又是何等的痛苦伤害。 看着傅擎琛 的身影消失在门口，云向暖有些收不回目光。 这时，宋雯的声音响起：“想说什么现在可以说了。” 云向暖看向她：“你这么爱他，想和他在一起，当年为什么要走？” 宋雯没想到她会问这件事，愣了下才回：“身不由己。倒是你，明知司南不爱你，何必还要死缠烂打。” 云向暖想告诉宋雯，如果她要死缠烂打的话，就不会和傅擎琛 离婚了。 可说那么多没用，她措辞了很久才开口：“宋小姐，我不想离开不是为了纠缠，我也没想破坏你们，所以你没必要非要让我离开。” 听到这话，宋雯笑了笑：“云向暖，如果你不想因为自己的原因影响战队，让司南焦头烂额的话，就顺着我的意离开吧。” “保全你的名声，也保全我和傅擎琛 的爱情，两全其美。” “我想，你也不愿意司南在你我之间为难。” 多直白的威胁，可偏偏掐住了云向暖的软肋。 云向暖一个人坐在会议室里，看着门口宋雯挽着傅擎琛 手臂的画面，垂眸看向手机屏幕上宋雯特地调出的微博界面。 其上满满都是网友的评论：“世界大了什么人都有，隐婚已离可还行？这就是VIC战队的人品吗？” “电子竞技没有爱情，挣着粉丝钱，还欺骗粉丝，又当又立，VIC快点垮掉吧！” …… 看着上面这些话，云向暖只觉得心头的大石越来越重。 她操着疼到麻木的手一个字一个字输入。 看着那行字很久很久，才缓慢的按下了发送键。 “三年陪伴，三年征程，韶华易逝，热血难凉，VIC战队云向暖退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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